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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好，《紅樓夢》二的課程到現在已經進行到一半，我們非常感謝各位同學的支持，

在討論區上面，我們看到一些有趣的問題，同學們也給予很熱烈的回應，那現在

呢我就針對其中一些我自己覺得很有意思，那同學也特別關心的一些問題，

一一地給予回應。

這是有關性別意識的問題，那我想由於《紅樓夢》它是一部一直被

百年來呢都當作是一個宣揚男女平等，甚至女高於男的這樣的一個作品，

所以呢當我們談到其中的這個男尊女卑問題的時候比較有一些同學似乎是不能夠接受的，

但是呢就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必須要回到當時

的這個時空背景，以及小說文本里面所呈現出來的意識形態。

那意識形態是一個不容易拿捏跟判斷的，所以我們就要非常小心謹慎，要有

很全面的文本的依據，同時，我們可能要有一些對性別意識的知識裝備。

那麼第一個呢是有關第一周，我們提到佛經歧視女性的觀點，

就這一點來講，就有同學呢會認為這個觀點是不是可以重新考慮一下？

實際上不是重新考慮的問題，而是說佛經或者是佛經裡面所蘊含的佛教思想本來就很複雜，

任何一個學派，我們可以看到它其中的若干意見，若干

價值觀，都不會是絕對單一的，它其中是一個

很多層次，可以互相調節，甚至呢是可以互相補充然後它會在各種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具體事件上面會給予

不同層次不同重心的一個，一個施行，所以就這點來講，佛經到底是不是歧視女性？

當然你永遠可以找到它並沒有歧視女性的這些表述，包含說眾生平等啊，

連頑石都可以點頭啦，像這些呢當然都沒有問題，不過

這個不能夠以偏概全，從這個佛經的這個思想體係來講，它的本質上

還是男尊女卑的，如果我們對於佛教多少有一點接觸的話，就可以很常常地發現這一點。

例如說佛教裡面有所謂的八敬法，這個八敬，尊敬的敬，那意思就是說，尼姑，再怎麼樣的

年資深，修煉深，她遇到呢比她資淺年輕的和尚，

她都要給予禮敬，這是其中的一種，那麼其他的還有很多，所以總共加起來

叫八敬，那這個八敬事實上用我們今天的角度來講，非常明顯，它事實上就是一個男尊女卑。

那當然這個八敬到了現在的這個時代潮流來說，已經呢

盡量地被漠視，盡量地不加採用，這個也是與時俱進，

可是如果我們從這些教規，以及呢佛家思想裡面的

相關的呈現，必須還是說基本上，或者是正統上

佛教它事實上確實是男尊女卑的，我想就這點來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那麼其中呢相關的問題裡面有提到說，白骨觀的這個

概念，那麼我看同學的說明，好像有點誤會，實際上我們在課堂中講到白骨觀的時候呢，並不是把它

用來證明佛教歧視女性的，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因為白骨觀它就是佛教的某一種

修煉的法門，它不針對女性，所以我們只是在說《紅樓夢》裡面

倒是給賈瑞的那面風月寶鑑，要他看

這個背面，是一副骷髏，這個其實是

佛教的白骨觀的功法，但是它不是專門來針對女性，所以我想，

提問的同學說它的出發點應該不是為了要歧視女性，這當然是的，而且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那麼白骨觀也不是主要用來對付不健康的思想的，其實在佛教裡面

白骨觀就是一個幫助人們去看透世間一切都是幻象的一種功法，

這個沒有什麼對付不健康的思想的問題，它實際上就是要所有人你都了解，你現在所看到的這些

這個花紅柳綠，這些呢佳人紅粉，它事實上呢都

是幻象，所以它這個功法是可以運用在許多的層面上的，所以我特別對這個問題，同學們的

提問裡面的說法，其中可能有一些誤解，我提出一些說明。

再說一次就是，白骨觀主要不是用來對付不健康的思想的，它是要告訴你，

這世間其實呢你看到很真實的這些人事物，

它事實上都是幻象，所以呢它教你用白骨觀的方式

去看穿這一點，那而且它的出發點也當然不是為了要歧視女性，

我只是說明，風月寶鑑的那個操作方式它是佛教的白骨觀，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同樣的一位同學問到說曹雪芹在敘述林黛玉的前身

絳珠仙草因為得到日月精華僅修得個女體

的這個僅字，那麼提問是問，會不會是作者有意使用的？

我覺得是不是有意這當然很難說，我們必須假設

整個的文本，它事實上就是在一個整體的創作狀態中，那什麼叫整體的創作狀態？

那麼可以包含兩個層次，一個層次是有意的，一個層次是無意識的，可是我覺得無意識呢實際- 上就包含在

一切的創作的這個內在，這個內在呢它就是由各式各樣的意識形態所構成，有些是

在意識層次，有些是在潛意識層次，那這個潛意識說實在當然也是構成這個創作的一部分，

所以說，這個僅字到底是不是有意使用，

我認為呢除了剛剛那個回答之外還有一個，請大家可以考慮的問題就是

這個絳珠仙草修成女體，完全是在神話世界，

而神話世界呢基本上它不必受到現實社會的情理邏輯

的這個束縛，所以當他在不受這個世界的情理邏輯的束縛的時候，他還在用這個僅字，

那我認為它應該呢就代表了某一種性別意識，

所以，我覺得這一個僅字呢，應該就是一個性別上

隱含在作者潛意識裡面的一種對於女性的看法。

所以我覺得是不是有意呢？這個意，我想我剛剛定義什麼叫做有意，它事實上可能可以包含兩個層次，那麼無論是哪一個

層次，我認為這個僅字，尤其加上它是用在神話世界，它是可以完全

讓作者來清晰表達他的意識形態，就是

可以讓作者清晰表達，他真正在意識層面上面所要支持的那個價值觀的那個範疇，

可是在這個範疇裡面，他還用這個僅字，我覺得，那應該就是有意使用。

好，我希望我可以做一個比較清楚的說明了。

那麼另外第三個問題呢，就是為什麼男性會比女性更有啟悟潛能？

我想為什麼，這當然各家的思想會有各式各樣不一樣的說法，

那我們在討論區上面所看到的，學友們針對這個問題呢，各種說法回答都很好，

那我在這裡只是要做一個補充，就是為什麼男性比女性更有啟悟潛能？那什麼叫做解悟？

我們看到《紅樓夢》的文本裡面呢，透過對於這個打禪機那寶玉的一個後事的一個思慮是說，

此皆這個不藉是寶釵黛玉速所能者，

那麼證明了她們知覺比我在先，可是呢尚未解悟，來說明他的解悟的

速度，或者是成長的領悟的這個時間點是比較晚的，

那麼這到底能不能證明誰的解悟資質比較高，我覺得這個是一個非常有意思要區別的問題。

事實上各位回去看那段文本，那段文本講的其實非常清楚，

這兩位女性，寶釵跟黛玉，她們實際上是在使用公案的那個禪機，

老實說，那是一種文字的聰明，也就是說在那個

文字使用上面的一種機巧，它事實上呢還是在一個技術層面，

那什麼叫解悟呢？解悟的意思是說，解悟是一種智慧，是一種開解，是一種領悟，他所領悟

到的並不是這些字面上的聰明機巧，而是它真正對這個字面下面所涵蓋的一切。

人事物的一種通透的掌握，也可以說是對於一種事物各種變化差異之下的某些本質的

一種洞察，那這種洞察跟一種領悟，那

當然不是靠文字所能達到的，也不是在文字上運用的很機巧就能夠達到的。

我們做一個比方，就是說所謂的己悟跟這個

禪機的運用上面的靈巧，這是兩種不同的能力，或者是兩種不同層次的

一種境界，好比聰明跟智慧是不一樣的，

理解跟啟悟是不一樣的，那更重要的是，知識和學問是不一樣的。

那意思都是在說明，有些東西是你可以透過文字知識，透過分析性的，理性的一種

掌握而達到，甚至你速度可以很快，那這個當然就是聰明。

可是有一些它不是看速度，它是看深度，而且它不是透過知識的累積

它是透過一種呢對事物的本質上的某一種洞察

而這個洞察，就這個佛教，或者是就這一類的

這一類的比較是屬於求智就是愛好智慧的這個法門來說，

它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知識，文字只是一種迷障，它會讓你淪陷在這些質性上面的操作，所以它有的時候反而

會對真正的開悟是有所蒙蔽。

那這一點呢大家可以多去看一些禪宗公案裡面對這個有很多的解釋，所以

黛玉跟寶釵，她們能夠用禪機來層層進逼，讓寶玉呢答不出話來，

但是那說實在的只是文字上面的聰慧，那至於這兩個人呢並沒有己悟，這說實在的是非常

明顯的，尤其是林黛玉，她自己完全沒有做到從喜怒哀樂，從我們的這個各種人生的執著

中超脫出來，所以很明顯，她只不過還是在一種知識的或者是一個文字運用的敏銳跟靈巧，那這個跟你在

心靈中真正領悟到某一種世間無常的一種本質，然後呢從信念中超脫出來，當然是截然不同。

那麼這一點呢，做完了這個區分之後，我希望我們可以再回來看這個問題，就是那為什麼男性比女性更有啟悟潛能？

我想剛剛已經說明了，這個在不同的學派，不同的知識系統裡面會有不一樣的解釋，那這裡面當然都有性別

意識在裡面，那我想從佛教來講，我們在課程裡面已經有提到了，他們覺得女性本來就是前輩子修

她的修煉不足，是少五百年，那也因此女體有五漏，也造成很多的缺陷，

那這個是佛教對於女性一個先天性的缺陷的解釋。

所以，當然她在修煉層次在輪迴的境界中，她本來就是比較低層的，也因此她的啟悟潛能就比較低。

那至於這個儒家，當然會有儒家的說法，那對他們來說

所謂唯女子與小人唯難養也，那這當然跟他們

整個的社會運作跟對應於性別的

差異，整體而言，女性是一個內向的，是一個比較是

關心的，以及呢她們的生活空間，那跟男性

本來就有所區隔，那在儒家思想的規劃底下，男主外女主內啦，

或者是呢男的這個，男對陽，女對陰，等等的這些一整套思想下來，

那事實上也注定了她們呢啟悟的這個可能性是比較低的。

那我們現在口頭的表達會比較淺顯，事實上這裡面已經都有很多學者的研究，大家有機會可以去參考。

所以說，我覺得《紅樓夢》它基本上呢男尊女卑，仍然是大體上是一個牢不可破的意識形態，

就這點來講，我覺得說來話長，這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

尤其它抵觸，或者是跟我們現在所習慣的對《紅樓夢》是一部宣揚男女平等的這樣的一個主流看法不同，

因此確實大家比較難以接受，不過我們必須說，我們必須說，只要各位好好地去耙梳文本，

我們會發現文本有很多地方，它實際上無論是細節，或者是它的一個整體框架，還是以男尊女卑為主。

怎麼說呢，以整體框架來講，我們可以看到整部的小說，女性基本上呢就是還是被限定在家內的範疇，

就是呢她是一個所謂的那個家內的符碼，而不是呢在一個外在世界有開拓

性的有開放性的，有延展性的，有擴充性的，女性不是，她是一個始終都被限定在

家庭這個範圍裡面來的，這個在整部小說當中是非常清楚，

那麼當然可以說這是一個當時時代底下必然而然的結果。

可是就這點現象來講，作者也無意去打破當時的這個必然，

那從這個角度來講，他事實上等於是接受這樣子的一個男女的安排，那麼而這個男女的安排，我們認為

根本上的意識還是男尊女卑，雖然這個尊卑不一定要用價值的高下或褒貶來看待，這是第一點。

那麼至於細節來說，《紅樓夢》裡面很多細節事實上是呈現這一點的，除了剛剛我們提到的僅修

成個女體的這個"僅"字之外呢，我們下面可以再舉一個很有意思的例子，

這個我們在OCW上面提到過好幾次，非常有趣，連作者有意識要來

似乎違抗時代價值觀，讓他去宣揚女尊男卑的這位

男主角賈寶玉，他都在一些地方不自覺的流露出對於女性的一些貶義。

那麼以六十六回來說，他提到那個柳湘蓮跟尤三姐的婚事，

那麼當這個婚事呢是在一個柳湘蓮完全不認識

尤三姐的情況底下，被賈璉所說定的，而且呢他也在

男兒的兄弟義氣，就給了鴛鴦劍作為訂禮。

但是呢，事後他越想越不對，他覺得這個太匆忙，而且呢這其中怎麼有男方

被女方所要求所期望而締結成這個婚姻的這個情況，這個情況對當時

來講，是一個不尋常的，因為呢必須要由男家出面因為他們覺得婚姻，女性永遠應該是在一個被動的消極的所謂的

媒妁之言，然後父母之命，怎麼可能更

一反被動的姿態，來主動提親，所以他事後越想越不對，就跑來問寶玉，因為

寶玉跟他很熟，又是賈家的人，他就來問這個是非跟她的底細，

那麼寶玉的回答竟然是，你原是個精細人，如何既許了訂禮又疑惑起來？

你原說只要一個絕色的，如今既得了個絕色便罷了，何必再疑？

各位仔細推敲一下，寶玉這個話的說法就是說，你當初提出的條件就是要絕美，

外貌的這個出類拔萃，既然對方滿足這個條件，你就不用再多要求，或者是多期望了吧？

可是這樣的話事實上就給人家一種疑惑了，就是那難道除了絕色之外她沒有別的優點嗎？

那這裡面事實上已經有讓人，啟人疑窦的空間了，所以呢，

柳湘蓮就說啊，那你既然不知道賈璉都偷偷地娶了尤二姐，

那你又怎麼知道她的妹妹尤三姐是個絕色？那寶玉就說，原來呢他能夠親眼目睹是因為

因為尤三姐跟尤二姐是甄大嫂子的繼母帶來的兩位小姨子，

然後說我在那裡，因為那時候因為賈敬的喪事，所以舉行喪禮，於是呢這就是她們來到賈府的因緣。

那寶玉說我在那裡和她們混了一個月，怎麼會不知道真真一對尤物，

她又姓尤，那各位再聽這幾句話，我在那裡和她混了一個月，

和她們混了一個月，一個男孩子跟兩個女孩子，未出閣的這種閨女，用混

這個字，其實就已經不是有很看重對方的意思，因為如果是你尊敬的對象，

你那麼禮敬的對象，你不會用這樣混這樣的字眼，尤其在有男女之防的時代。

所以這個混字，某個意義來說，它隱隱然已經透露，寶玉事實上對尤氏姐妹，

並不尊重，某個意義來講，等於是對於她們過去

沒有遵守婦德的一種隱然的貶義。

所以，我們一般很多學者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只看到寶玉呢

在跟她們相處的時候，非常的尊敬謹慎，對她們呢坐小扶低，只看

到這一點，然後就推論說寶玉好像對於婦德並不是那麼地看重。

我覺得這個結論是有問題的，請看他的用字，事實上跟他的行為是不同層次，

好了，再加上說，寶玉說，真真一對尤物，她又姓尤。

這個尤物呢事實上在中華文化傳統底下，事實上已經是有禍水的意味，那尤物絕對不是一個尊重女性的用法，

它不會用在是一個典範的，尤其是呢具有

道德典範的這樣的女孩子身上的，而比較是美麗卻缺乏婦德的這種女性。

所以呢，在寶玉的這個回答裡面，你看，

好幾個用字都已經流露出他對於這兩位姐妹們的一個貶義。

那所以呢柳湘蓮聽了就跌足，說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頭

石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啊狗都不干淨，所以他說我不做這個剩忘八，那寶玉聽了就紅了臉，

當然這個話的意思呢主要是因為尤氏姐妹來自於寧國府，那寧國府風聲

非常徹底的不雅，所以他覺得在這樣子的一個泥沼之中，不會有蓮花

出污泥而不染，所以他覺得，他就做了一個這樣子絕對的判斷。

那當然，除了寧國府所帶來的這個聲名不好的連累之外，

我覺得寶玉的這個回答，他的用字遣詞，其實也做了若干的暗示，等於坐實了

柳湘蓮的這個，一個看法。

何況呢當接下來柳湘蓮就說，他乾脆挑明說，你好歹告訴我

她們兩個人，就是尤三姐的品性如何，請看他已經挑明說我就是要品性，因為我現在是在- 娶妻子，

那寶玉的回答竟然說，你既深知，又何必問我，連我也不干淨了。

那這個話的意思豈不等於就證明她品性不好？我不能直接說，因為說了我也不干淨，那這就等於證明尤三姐不干淨，

所以從這段話始終可以看得出來，寶玉實際上對於女性的，尤其是少女的婦德，

還是非常講究，那也還是在一個儒家的對於女性的要求底下的，

那麼各位不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嗎？這裡面有沒有男尊女卑？當然有，因為男性可以風流，女- 性不可以，

那這個說實在的，以我們今天的角度來講，還是會感受到這其中的不平等，雖然

我們並不支持男女的平等要用跟男人一樣的標準來看待，但是無論如何，這裡面確實是有雙重標準的。

所以呢，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今天即便我們今天，都已經在法律、

觀念、意識形態，許多的社會規劃跟各種的做法上，

都已經在逼近真正的男女平等的情況底下，各位可以反思，我們日常的很多用語裡面，事實上還是

流露出男尊女卑的觀念而不自知。

例如我到現在還常常看到報章雜誌上寫到說，某某女星，某某女性，為她的丈夫生了兩個孩子。

我每次看到這樣的話都覺得真的是父權陰影是陰魂不散啊，

什麼叫做女性為她的丈夫生了

兩個孩子或幾個孩子或幾男幾女，為什麼是女性為男性生孩子？

這還是一個父權的思想嘛，那麼所以呢，如果我們去問

這些寫這樣子的表述的人，說你支不支持男女平等，他一定說他支持，

可是你看，他的字裡行間，他的筆下跟他的不自覺的用語事實上還是流露出父權的思想。

所以我的意思是說，《紅樓夢》恐怕也是這種情況，就是說，它在意識層次

上面呢，它極力要來宣揚女性的價值，尤其是少女，

那麼曹雪芹他又在寶玉的少女崇拜之外，

再增加對女性價值的另一層面的讚揚，那也就是我們這個課程系列的母神崇拜，

那這兩者呢都可以說是對女性價值的一種發揚。

但是呢，真的是不可否認，曹雪芹還是呢在小說的描述當中，點點滴滴，

多少是流露出男尊女卑的意識形態，那就這點來說，當然我們到底要怎麼去判斷

哪些是作者自己的意識？那這點呢，我們必須說，沒有一個絕對的判準，

那麼在討論區裡面有同學回答說，就算我們讓曹公

能夠復活過來，那麼如果我們讓他復活過來的話，也許我們就可以知道答案，

就這個說法我必須說，就算曹雪芹復活了，在我們面前，

他事實上也恐怕不能回答這些問題，因為潛意識這種東西，就是他不自覺的，我們只能夠在他的字裡行間去推敲。

就像我剛剛所舉的例子，你為什麼在明明百分之百支持男女平等的情況底下，而且整個社會制度，法律，各方面

都支持你做這個，這個判斷跟這個追求的時候，

你仍然還會說，某某女性為她的丈夫生了幾個孩子，

這就是潛意識，這是一個連整個社會普遍主流的價值都已經那麼牢不可破的情況底下，你都還會透顯出來的用語。

所以我的意思是說，這就是我所謂的還是有男尊女卑的意識形態。

那麼像這些地方都只能推敲，那只能夠說，我們能夠找到一些

比較有根據的文本，然後呢我們給予一個詮釋，那這個詮釋呢，當然

還要仔細地再做檢驗，然後我們也許大家都可以來討論說，就這點來講，

是不是男尊女卑的流露？所以我想這個問題呢，就是來考驗讀者是不是更能夠

精細地，更能夠呢對於創作跟閱讀跟人存在的意識形態的操作的一個

更複雜的了解，然後我們也許對這個問題就會有更深入的一個見解。

那至於《紅樓夢》裡面男尊女卑依然是牢不可破的意識形態

的這一點，其實學術界已經有專門的研究來證實，那其中一個是日本的紅學家和山鳩，

他比較保守一點，他是說《紅樓夢》呢事實上並沒有

我們今天所謂的女性主義的意識，頂多只能夠是說它具有今天這個女性主義的雛形。

所以把它說成是今天的男女平等，單單男女平等，甚至不要講女尊男卑，這個都是言過其實。

另外一個是美國的漢學家Lewis Edwards，那麼愛德華，路易愛德華，

他就經過他的論證，他認為，《紅樓夢》事實上是鞏固了清代

既有的那個性別結構，它事實上呢完全沒有想要突破，甚至呢也沒有要加以改變。

那這一點呢，我覺得至少這兩個學術界是經過很嚴謹的研究成果，得到的一個看法，

可以對我們這個主張做一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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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二問與答(1)

紅樓夢：母神崇拜(The Red Chamber Dream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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